两个月前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西雅图与中美主要科技公司高管会面时,他们摆拍了一张合影。这张照片现在非常有名,但却少了些什么:来自中国的女性。
这与中国长期以来的看法不符。人们常认为,跟硅谷相比,中国科技行业的性别不平等问题没那么严重。
诚然,2014年阿里巴巴集团(Alibaba Group, BABA)上市时,30名合伙人中有九人是女性。阿里巴巴和百度在线网络技术公司(Baidu.com Inc., BIDU)的首席财务长都是女性。中国一些最知名的风险投资家也是女性。
但这张合影揭示了中国女性成功故事背后的现实:和硅谷一样,中国科技行业也是由男性主导的。与硅谷围绕男女不平等展开争论和讨论不同,中国科技行业尚未认识到这一问题。在科技行业成为疲弱经济中一个最大亮点之际,女性在竞争高薪岗位和争取最佳创业机会方面则处于劣势。
与女性相比,男性已经从中国经济迅速增长中获得了更多的好处。1990年,城镇女性工资总体水平是男性的78%。全国范围内的调查显示,1999年这一比例下降至70%,2010年下降至67%。
电商网站苏格网(Sugarlady.com)创始人邵怡蕾说,去年她为网站募集资金时,来自上海某公司的一个风险投资人这样问她道:“我喜欢你的项目,但 你确定你能像一个男人那样每天工作16小时、每周工作六天吗?你的孩子多大?作为一个母亲,你确定你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工作上吗?”该投资者最终决定不投 资她的网站。
邵怡蕾已经学会了不被这样的问题震惊。她拥有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计算机科学的博士学位,还曾就职于高盛(Goldman Sachs)纽约办公室。
邵怡蕾说,女性在中国科技界处于劣势。大量的生意和人脉网络都在晚饭和夜间酒场上达成和建立的,作为一个八岁孩子的母亲,她完全无法应付这样的活动。邵怡蕾 称,在风险投资人之中,至少80%是男性,他们经常很难理解苏格网这类专注女性的项目。苏格网从Jafco Asia、IDG等其他公司获得了融资。
这也是凌子涵今年3月创建“她本营”(Techbase)的初衷。“她本营”是中国第一家帮助女性创业者的机构。凌子涵创立“她本营”的想法是在她为 Facebook首席运营长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创立的非盈利组织“向前一步”(Lean In)北京分会场担任志愿者时萌生的。
现年28岁的凌子涵曾在北京几家科技公司任职。她表示,在中国科技行业,女性是弱势的少数群体。她说,几乎没有投资者会明说,但事实上他们认为女性缺乏领导力,因而对女性创业者信心不足。
迄今为止,虽然创业市场火爆,但凌子涵仅筹集到人民币50万元(约合7.8万美元)种子资金。她感到十分艰难。她说,很多投资者认为专注于女性的投资门类意义不大,尽管Golden Seeds等一些美国基金已经证实这种模式能够成功。
中国科技行业女性比例偏低有很多原因。和世界上很多社会一样,中国的女性从小被教导女孩子不擅长理科,所以很少有女性向这方面发展。今年早些时候的行业调查显示,中国女性程序员的比例不到20%。
在大多数初创公司,女性程序员的比例不到10%,因为很多初创公司不想聘用女性。一家顶级创业孵化器的人力资源总监称,最近她帮助进行校园招聘的三家初创公 司中,有两家公司告诉她不想聘用女性,因为创始人对女性的编程技能没有信心,认为女性无法长时间工作,无法在压力下有良好表现。
尽管科技初创公司的女性员工数量在过去几年有所增加,但大部分是支持性工作,如人力资源、财务和市场营销。目前还没有关于女性创办初创公司所占比例的官方数据,笔者为此询问了中国三大早期投资公司。
这些公司愿意分享其数据,原因之一是其数字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真格基金(ZhenFund)投资的近300家初创公司中有26家由女性创办。经纬中国 (Matrix China Partners)投资的280家初创公司中有20家为女性创办,而创新工场(Innovation Works)投资的200家初创公司中有六家是女性创办。
这些数据与美国的情况大体一致。根据马萨诸塞州巴布森学院(Babson College)研究女性企业家获得风险投资资金的2014年戴安娜项目(Diana Project),2011年至2013年间,首席执行长为女性的美国公司获得的风险投资资金占比只有2.7%,获得种子资金的占比仅为9%。
在中国三大互联网公司阿里巴巴、百度和腾讯控股有限公司(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 简称:腾讯)中,只有阿里巴巴有一位女性董事。腾讯的15人管理团队以及七人董事会中均没有女性成员。
阿里巴巴和百度确认了董事会的情况,但拒绝置评。腾讯没有回复置评的要求。
一些人认为,中国有潜力解决这个问题,速度可能会比美国更快。风险投资公司DCM中国 (DCM China)合伙人卢蓉(Ruby Lu)建议,在更多课外活动中应该鼓励更多女生学习编程。真格基金首席执行长方爱之(Anna Fang)称,在电子商务和面向消费者项目的热潮中,更多的女性创始人已经就位。
在凌子涵看来,第一步应从承认中国存在性别不平等现象开始。她说,作为一个社会,如果不承认这个问题,就永远不会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