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2014年至少在一部分知识分子中普遍认为在清理腐败和利益集团的同时,中国会走向司法公正或许还是宪政的未来,今天, 2019年2月了,五年过去了,从2015年七月九号,中共公检法大肆抓捕维权律师,到随后的对基督教家庭教会,和教堂的破环,现实和人们的良好愿望比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弯,历史真就是这样极富戏剧性。
其实不仅仅中国,全世界似乎都处在一个变革的序幕里,政治,科技,环境,在最近的十年已经在飞快的发展了。多少人说出了我们处在千年的变局之中的话。
当一个新的路径开始展现时,旧的就在身后了。走过的路,或历史结语中的一切都是未来的开始做描述的,只是有些人还希望生活在旧的体制和系统之下。多数人因为未来的不确定,只能在眼前徘徊着。未来怕是悄然到来了,但是我们并不觉察。在2019年的初春,让我们重温孙教授在2014年那个时候的感怀吧。】
###孙立平:系统清理权贵恶政才是改革的出路###
第一句,过去的这一年,总的感觉是历史的步伐加快了。更确切地说,还不是加快了,而是从不能挪步到可以挪步了。关键的问题就是,横在前面的那堵墙开始松动了。那堵墙就是在过去十几年停滞时期形成的既得利益格局和权贵集团。有那堵墙横在那里,往哪去都动不了。即使往左往右,也绕不过这堵墙。过去这一年的举措,特别是反腐败,我首先关心的还不是能不能有效解决腐败的问题,而是形成的对那堵墙的冲击,是开始撬动那堵墙。那堵墙出现了松动。由此,历史开始了。
第二句,今年这一年,充满着不确定性。今天刚刚看到美国政治风险咨询公司欧亚集团的报告,关于2014年全球10大风险,其中,将中国改革的不确定性列为2014年全球10大风险的第三位。这是很值得我们注意的。为什么?前一段时间我在微博上说过一句话,既得利益集团对改革的挑战还没有真正到来。在这次改革启动的时候,人们都在强调既得利益集团对改革的阻力,这确实不能否认的。过去几年我们也一直在强调这一点。但我觉得,这种阻力也不能估计得过分,不能夸大。这次既得利益集团对改革的反抗是相对微弱的。这一方面可能是由于上层选择用反腐败的方式破局的策略是奏效的,另一方面可能也说明,其实既得利益集团也是一帮怂人。说是集团,其实到时候谁也不愿意出头反对改革,因为谁出头谁倒霉。这也说明,中国看起来很难的那些事情,其实也像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既得利益集团或权贵集团对改革的威胁,是在改革启动之后。
应当说,那堵墙现在还只是有所松动,能不能真正撬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年下半年或明天,将可能会出现胶着状态。破局的势会出现钝化,而大面积的消极怠工,阳奉阴违,暗中抵制,扭曲变形,都可能出现。如果这样的话,有关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权贵集团的空间就会加大,改革将进入困难时期。要注意到,权贵集团作为整体行动的能力并不强,但形成整体意识和默契的能力是很强的。特别是在追逐个人利益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充分的发挥。这时,历史性选择的关口出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改革只有很窄的路可走,而且充满陷阱。前一段时间,我就在讲两个陷阱,左陷极权,右陷权贵。为了压制住权贵集团,很容易走到极权的路子上去。但如果权贵占了上风,很可能又是一场对社会和民众财富进行掠夺的战争。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堪设想。
出路在什么地方?关键是能不能实现一次重要的跨越,即将反腐败打开的缺口转变为权贵恶政的系统清理。通过这种转换,重造改革的动力,实现真正的制度变革,由此确保改革目标的实现,促进社会的全面进步。
对于权贵恶政,我以前有过概括。要看到,在过去几十年的停滞时期,权贵集团不仅大肆掠夺社会和民众财富,而且形成了一种系统的恶政。这种恶政的三大表现就是:维稳、强拆、纵容贪腐。由此造成四大灾难:两极分化、法治倒退、社会溃败、生态灾难。而从体制要素看,表现为三要素:无所不在的总体性权力,权力与市场相结合的双重机制,暴力与阴损招数并用的治理手段。只有在系统清理权贵恶政的基础上,才能谈得上新体制的建立。
但愿改革成功,但愿社会进步。
文章为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孙立平在2014年搜狐博客联欢会上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