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元贬值恐惧症”已经在市场上消退。因为日本企业陆续发布了7~9月的业绩,很多企业因为日元贬值获得了收益。
日本企业正在纷纷上调2022财年(截至2023年3月)业绩预期。在10月到11月初发布业绩预期的主要企业中,上调预期的企业占32%,远远超过下调的比例(17%)。如果只看更易受益于日元贬值的制造业,上调的企业比例高达36%。
日元贬值会推动企业以外币计价的收入增加。以索尼集团为例,剔除汇率变动的影响,7~9月的销售额仅同比增长1%,但财报实际显示该季度增收16%。
对于持有日本股票的外国投资者来说,日元贬值是持有资产缩水的逆风。但对于在日本国内拿日元工资和交易款的公司员工与交易企业来说,却是一股顺风。
日本企业能获得多少“日元贬值带来的汇兑收益”呢?野村证券的数据显示,日元对美元每贬值1日元,汽车及化工等主要企业的当期利润就会上升0.3%。在19个主要行业中,日元贬值导致收益下降的只有依赖进口能源的电力等公共事业和零售业。
2021年度日本上市企业的当期总利润为71万亿日元。日元贬值1日元,当期利润就会增加2000多亿日元。对比一下4~9月的平均数据就会发现,日元对美元汇率在1年内下跌了24日元。上市的“日本株式会社”1年可得到5万亿日元规模的利润。
股市期待企业利用这“5万亿日元基金”实现增长,特别是将其用于数字等信息化投资,以提高被视为日本企业弱点的生产率。市场曾留下过痛苦的记忆。经历安倍经济学之后,日元汇率从2011年的1美元兑70日元左右跌至2015年的1美元兑120日元以上,这4年里日本企业未能利用日元贬值带来的汇兑收益,与外国企业拉开竞争力差距。
日本企业一直偏爱留存大量利润,而不是将其用于投资。对比一下2011年和2015年的数据,民间设备投资和信息化投资分别仅增长了16%。在这4年里,美国的设备投资增长29%,信息化投资增长34%。
1990年前后,日美的信息化投资在设备投资中的占比不相上下。现在日本为18%,而美国则高达48%。美国大型互联网企业“GAFAM”(谷歌、苹果、Meta、亚马逊、微软)和特斯拉的增长也是美国积极进行信息化投资的结果。另外还有市场的压力。“生产率不是一切,但从长期来看,它几乎就是一切”,这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Paul R.Krugman)说过的金玉良言,至今仍被华尔街广为传诵。
这次应该成为改变趋势的机会。在2011~2015年“失去的4年”,也有企业发挥了动物本能(Animal Spirits)。
日本建机制造商小松2014年的国外销售额占比达到8成,正在从日元贬值中获益。小松时任社长大桥彻二说:“通过日元贬值等增加的收益投向哪里,是非常重要的”。当时,小松刚在石川县小松市的主力工厂建立了最先进的设施,取代老旧厂房。提高了生产效率,采购的电力也削减了90%以上。
大金工业也一样利用了日元贬值的机会。2014年,大金工业将供应日本国内的家用空调的部分产能从中国转移到了滋贺工厂。随着日元贬值,向日本进口产品的价格上涨。大金工业认为日元贬值是执行“在消费者附近生产、缩短运达时间”这一原有战略的良机。
这次也出现了同样的迹象。丰田预计2022财年(截至2023年3月)日元贬值将推动营业利润增加1万亿日元以上。而供应商提高采购价格等要用1.65万亿日元。日本国内的供应链因为材料和电费暴涨,以及日元贬值带来的进口成本上涨,正处于经营困境。丰田正在强化供应链。
让我们将视线转向日本整个国家的发展。面临的课题是通过提高工资摆脱通货紧缩。熟悉制造业的经营学者、早稻田大学教授藤本隆宏强调:“有人能成为企鹅先锋”。“企鹅先锋”就是鼓起勇气离开群体,跳入大海的第一只企鹅。如果在日元贬值的推动下,作为企鹅先锋的企业开始提高工资,为了不被抢走人才,其他企业也会跟风加薪。他期待“在日本蔓延的观望态度将变成良性循环”。
估计也有企业不能跟风提高工资。但某家地方银行的负责人吐露了心声:“这是新陈代谢的开始”。在货币宽松下繁殖的僵尸企业被重组,经济将触底回升。即使暂时出现不良债权,只有经济有活力,融资才能长期增长。日本政府当务之急是要打造重新学习等环境。
尼康以后或许也会被说原来是企鹅先锋。10月,尼康将拥有专业技能的人才和管理岗位的780人的年收入最高提高了2成。还将提高明年春季入职新员工的起薪。从尼康11月10日公布的7~9月业绩可以看出,尼康跟小松一样,国外销售额占比超过80%,也是因为日元贬值利润得以增长的代表性日本企业。
也有人说,日元贬值带来的汇兑收益之所以受到的关注不多,是因为很多人为日元贬值带来的进口物价上涨等所困扰,于是从中受益的企业都选择了噤声。充分利用价值并给予回报是企业对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的经营责任。如果因此选择沉默,只会重演失去的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