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向消费驱动型增长模式的转型延迟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在周五发布的年度评估报告中指出,中国经济失衡情况加剧,导致向消费驱动型增长模式的转型延迟。IMF在报告中下调了对中国2022年经济增长的预期。IMF在进行第四条款磋商后发布了这份评估报告,该评估反映出,一些经济学家和官员越来越担心,政府更多地干预经济可能正妨碍中国实现其长期坚持的“高质量”增长目标。高质量经济增长主要由消费、而非投资驱动。

2020年初,中国政府封锁了国内很多地区以抗击新冠疫情,自那以来,中国经济已强劲复苏。2021年,中国经济增速达到8.1%,较2020年的2.3%大大加快。但这种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仰赖国有部门的投资以及出口,私营部门支出却大幅下降。而且在2021年的最后几个月,经济增长明显放缓。

中国政府严格的抗疫限制措施让消费者不敢随意花钱。过去一年的一系列政策措施也打击了民营企业和个人的情绪,这些措施的核心是遏制国家主席习近平所认为的资本无序扩张问题,包括房地产投机。

鉴于消费持续疲软,IMF现在预计中国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将增长4.8%,低于之前预测的5.7%。IMF中国部负责人海格·伯杰尔(Helge Berger)表示:“增长势头已大幅放缓,在拉动GDP方面,消费的表现落后于其他任何一项。”

中国经济去年增长了8.1%,较2020年全年的2.3%大幅提高。

此外,IMF的报告指出:“投资驱动的复苏已逆转了早先来之不易的经济再平衡方面的进展,加大了实现中期可持续高质量增长的难度。”

据为政府提供咨询服务的中国经济学家称,中国领导层可能将2022年经济增长目标定在5.5%左右。虽然这个数字看起来对中国这样一个一直以世界一流增长率为荣的国家而言显得较低,但考虑到去年第四季度中国经济增速骤降至4%,这个目标数字可能仍过于乐观。

一些经济学家对政府设定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增长目标背后的理由提出质疑,因为这势必会导致政府在大项目上的支出增加,从而进一步推高中国本已高企的债务水平。

然而,在中共二十大会议于今年下半年召开之前,政府面临着确保经济仍强劲增长的政治压力。预计习近平在此次会议上将打破惯例获得他的第三个任期。一位隶属于政府的中国经济学家说,他认为“东方正在崛起,西方正在衰落”的部分原因是,中国经济的表现继续优于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

去年第四季度美国经济增长了6.9%,为将近40年来表现最强劲的一年画上了句号。

为刺激低迷的经济活动,中国政府加大了货币和财政宽松力度,下调利率、鼓励银行放贷并督促地方政府增加与基础设施相关的开支。

IMF的伯杰尔表示:“我们希望中国经济增速能超过4.8%;但目前准备的政策措施还做不到这一点。”

IMF向中国政府提出的建议包括允许财政赤字增加,在这个前提下,政府或可大幅削减企业税收,或者将政府资源重新投向家庭,而不是增加公共投资。

伯杰尔说:“引导资金流入低收入家庭的口袋可能有助于刺激消费。”

但到目前为止,中国的政策制定者一直专注于使用供给侧措施来提振生产,而不是采取任何有意义的措施来促进消费支出。

中国的反弹在很大程度上仰赖国有部门的投资以及出口。图片来源:HE JINGHUA/XINHUA/ZUMA PRESS

根据IMF的报告,中国经济的不均衡复苏也放大了生产率增长放缓的趋势。近年来,随着国有部门做大做强,排挤了往往更灵活、利润更丰厚的民营企业,中国的生产率增速明显放缓。生产率衡量的是单位劳动力和资本的产出。

IMF的报告显示,国有企业的生产率平均只有同行业民营企业的80%。然而,国有企业在中国经济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政府依靠它们确保疫情期间的供应,以及在与西方的紧张关系加剧之际努力实现中国技术上的自给自足。

IMF呼吁中国实施期待已久的国有部门改革,为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开展竞争创造更便利的条件。

中国政府把推迟此类改革的部分原因归结于中国与主要贸易伙伴(主要是美国)关系紧张。

根据这份报告,中国政府向IMF强调,“外部脱钩压力”正在加剧经济逆风。中国政府说,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让国有企业在战略领域发挥更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