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利率导致资金过剩有什么副作用?

全球的中央银行一把手参加的“杰克逊霍尔年会”8月底在美国举行。与美国讨论缩减量化宽松规模的时机重合,今年投资者对其尤为关注。有一个图表希望让央行高官们看到。那就是世界利率的历史推移。无论是长期利率还是短期利率,都处于即使追溯到5000年前也不曾有过的低水平。

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的经济学家安德鲁·霍尔丹(Andrew·Haldane)在2015年的演讲中使用过“5000年利率走势图”。霍尔丹还以直白的措辞阐述了历史性低利率的背景,表示“我们一直有意地扩大史上最大的国债泡沫”。

在2008年的雷曼危机之后,各国的央行为了避免经济进一步恶化而买入国债,向市场注入资金。之后曾试图在泡沫破裂之前使货币政策恢复正常,但新冠疫情危机到来,央行再次被迫买入国债,规模进一步膨胀。

霍尔丹于今年卸任,但他的金句仍然留传。如果杰克逊霍尔年会的焦点是美国的缩减量化宽松,就应讨论如何化解央行自身导演的全球国债泡沫,使之成为提高市场可预见性的机会。

5000年利率走势是央行从恐慌中拯救世界的结果,但是潜藏着2个陷阱。

其一是资金过剩的副作用——金融危机的脚步声。欧洲金融巨头瑞信集团因与美国投资公司阿古斯资本管理公司的交易而蒙受5000亿日元损失。阅读7月发布的阐述事情经过的报告,可能有的人会感到内心无法平静。

瑞信集团内部曾有声音对背负巨额负债进行交易的阿古斯表示担忧,认为应缩减交易,但未被采纳。

对瑞信而言,阿古斯是盈利来源,而且还与摩根士丹利和瑞银集团(UBS)等众多竞争对手展开交易。瑞信担忧如果收紧交易条件,“会对与客户之间的关系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

竞争对手当前,无法收手不干。这种轻视风险管理的危险心理与加重雷曼危机伤害的华尔街如出一辙。

“只要音乐还在播放,就必须继续跳舞”,在雷曼危机到来的前一年,美国花旗集团一把手曾经这样说过。当时是货币宽松带来的住宅泡沫的末期。虽然前景不太明朗,但真心话是不能停止投融贷、在收益上输给竞争对手。在上述发言的短短3个月后,巨额损失浮出水面,花旗集团和全球的金融体系也开始出现混乱。

第2个陷阱则是市场不再对政府臃肿化提出警告。

如果财政出现恶化,投资者会担忧偿还能力,不再买入国债,利率会随之上升。1990年代的美国克林顿政权为了抑制不受欢迎的高利率,不得不放弃很多政策。

但在如今,虽然各国的财政因新冠对策而恶化,但利率仍随着央行买入国债而持续低迷。以美国为例,央行等的美国国债持有比率截至2020年底超过20%,在1年里几乎翻番,支撑了美国政府的大量发债。今年8月,可能导致财政赤字长期扩大的1万亿美元基础设施投资法案在美国参议院表决通过,但长期利率稳定在1.0%~1.5%水平。

“大政府”的黑暗面是通货膨胀。在现代美国,通胀最为严重的是政府支出增加、监管加强的上世纪70年代。当时民间的竞争机制减弱,物价上涨,再加上石油危机的影响,全年物价涨幅达到2位数。

这种逆境由1979年出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RB)主席的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通过货币紧缩而终结,但代价巨大。由于经济萧条,当时的失业率达到10%。

沃尔克也是债券交易的缔造者。他将金融调节的对象从利率改为货币供应,利率因投资者的行情判断而出现波动。在物价上升隐忧加强的如今,正应当恢复市场的警告力。

依赖货币宽松的局限性不时浮现,企业需要为应对货币政策的正常化做准备。美国货币紧缩一直在世界的某处引发金融危机。但是,即使资金收缩,强大的企业仍会吸引投资者。

在新冠危机袭来的2020年1~3月,恐惧的外国投资者连美国国债也不想持有,按年换算的净卖出额超过1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但是,美国股市反而迎来近9000亿美元的净买入,美元免于暴跌。外国资金相信,构成美国股市核心的“GAFA”(Alphabet、苹果、Facebook、亚马逊)将成为疫情后的赢家。

日本也出现对赢家企业的筛选。拥有回转寿司“寿司郎”的FOOD&LIFE COMPANIES股价一度超过疫情前的2019年底的2倍,在零售业股价指数方面,也超过KURA寿司等竞争对手。后来出现过调整,但在8位主要分析师之中,有7位建议买入。

预计FOOD&LIFE的2021财年(截至2021年9月)利润将创出新高。不过,市场给予积极评价的不仅是眼前的业绩。还包括对疫情下外卖需求的敏捷应对、充分利用IT的省力化、为实现稳定采购而与农渔业强化关系等能逆势实现增长的改革能力。

新冠疫情之后又面临货币宽松的终结。越是遭遇多重逆境,胜败就越是清晰。企业应该扪心自问“如果利率反转能否继续参与竞争”。改革之前的资金很充裕。从央行流出的空前的现金正在企业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