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告诉全世界,让美国人来决定2020年总统大选时,她其实是在对俄罗斯和中国喊话。这位议长特别提到,美国的情报显示,莫斯科和北京早已试图干涉此次大选。
并非只有华盛顿的对手们认为这次大选的结果与它们利害攸关。数月以来,全球几乎每个角落的政治人士和政策制定者都在关注这场竞选。理由很充分。今年11月的大选对世界的影响之重大,将不亚于富兰克林•D•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上世纪30年代的胜选。
从远处观察,这场选举似乎可以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美国人将选择他们希望谁在未来四年统治他们。第二部分是,美国将在参与或退出国际事务之间做出抉择——是希望维持其全球领导地位,还是宁愿在日益混乱的国际秩序面前袖手旁观。
如果支持特朗普的福克斯新闻(Fox News)和敌视特朗普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能提供任何指引的话,那这场大选的第一部分就完全取决于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性格。他是工人阶级真正的捍卫者,还是威胁美国民主的根本原则的危险煽动者?作为一个对自己的支持者和反对者都具有煽动和蛊惑力的人物,特朗普每天都在设置和重置新闻议程。你要么支持他,要么厌恶他。
如果这听起来对乔•拜登(Joe Biden)不公平,那么这位推定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不应该这么认为。特朗普是拜登赢得大选的最佳机会。的确,就在不久前,美国经济看起来还相当不错。会有足够多的无党派选民与特朗普的白人蓝领阶层基本盘一起投票让他胜出——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盘算。
但那是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即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暴露出特朗普标志性的撒谎和无能,以及美国警察对美国黑人的暴行引发骚乱,暴露出总统最严重的偏见之前。特朗普可以在很多事情上撒谎,但他无法否认数以万计的美国人成为新冠肺炎的受害者,数以百万计的人面临失业。今年11月,对于老生常谈的“你过得更好了吗”这个问题,除了超级富豪,其他人的答案将是一个响亮的“不”。
上周,拜登大胆地选择了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贺锦丽(Kamala Harris)作为他的竞选搭档。令人敬畏的贺锦丽是首位出现在美国主要政党推荐的总统候选人名单上的非裔美国女性。民主党的政策纲领将在本周远程举行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DNC)公布。有鉴于此,如果直到大选日,竞选的焦点仍集中在特朗普是否适合执政的问题上,那我怀疑拜登不会太担心。特朗普正在胡乱挣扎。拜登的胜选之路肯定不外乎一项稳健、有能力且温和的替代方案。
这场美国国内的辩论与这场大选的第二部分之间充其量只存在微弱关联。在这样的竞选中,外交政策很少会成为重要议题。这一次似乎不太可能成为例外,即便特朗普认为加大对中国施压会赢得选票。
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支持特朗普并不令人意外。特朗普似乎也对这位俄罗斯总统十分着迷。据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支持拜登。传统上,中国领导人偏爱共和党“现实主义者”胜过更有可能关注人权问题的民主党人。在当前情况下,习近平可能已经得出结论,任何人上台都比愤怒而不可预测的特朗普强。
美国的伙伴和盟友有更大的利害关系。75年来,在美国的保护伞下,它们中大多数都实现了繁荣。如今,除了少数引人注目的独裁者,如土耳其的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沙特阿拉伯的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多数美国伙伴都将以各种理由支持拜登。
特朗普不把美国的盟友放在心上,他退出了巴黎气候变化协议,撕毁了与伊朗的核协议,削弱了北约(NATO),用关税战和域外制裁取代了贸易外交。“美国优先”是对二战后美国承担的领导角色的否定。
真正关键的是最后一点,也是此次大选有别于以往所有选举的一点。“美国治下的和平”(Pax Americana)已经走到尽头。全球权力的重新分配——尤其是倾向中国——意味着,从现在来看,最终将取代“美国治下的和平”的国际秩序形态目前仍在争斗中变幻。美国可以充当世界民主国家的召集人,也可以退出全球事务、旁观旧体系陷入混乱。
上一次美国在孤立主义与参与世界事务之间做出抉择是在上世纪30年代。罗斯福新政(New Deal)推动的经济复苏,标志着美国缓慢而曲折地回归参与世界事务的立场。大约10年后,杜鲁门主义(Truman Doctrine)确立了美国成为全球领袖的目标。自那时起,这个国家对卷入外部纠葛的热情时而高涨,时而减弱,但这种架构性假设从未受到挑战。
如今,这种假设就在11月的选票上。特朗普的“世界爱怎样怎样”(the world can go hang)的外交政策是一段危险但却短暂的绕路,还是说美国人再也看不到他们从国际领导地位中获得的诸多优势?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