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马腾·埃文Matan Even的美国小男孩

家住洛杉矶的美国七年级生马腾·埃文(Matan Even)不是一个寻常的12岁小孩。10月23日,在洛杉矶举行的快船对湖人的NBA比赛间隙,观众席中一位挥舞着快船队红色T恤衫,在《江南Style》的音乐中嗨翻天的小男孩吸引了摄像的注意。

就在他手舞足蹈的模样被切到大屏幕的一刹那,小男孩突然使出“调包计”,把快船队的红色T恤换成了一件黑色T恤,上面写着:为自由而战,与香港同在——这是10月初,火箭队总经理莫雷(Daryl Morey)那条引发轩然大波的推文。摄像机迅速地转向别处,但是这短短几秒钟的镜头引爆了互联网,引来数百万次的观看。这个小男孩就是马腾,他也因此登上了美国《时代周刊》。

几天后,在游戏玩家的年度盛事“暴雪嘉年华”(BlizzCon)上,马腾又来“砸场子”了。活动主办方暴雪娱乐(Blizzard Entertainment)不久前也因为禁赛一名支持民主抗争的香港玩家被推上风口浪尖。在“魔兽世界”的问答环节,全场年纪最小,个头最矮的马腾旁若无人地走过主席台和观众席,连声高喊“自由香港”,搞得一屋子成年人面面相觑。

上周四(12月5日),刚刚放学的马腾在洛杉矶的家中通过Skype接受了美国之音的访问。 这位洛杉矶快船队的小粉丝说,最早开始关注香港,是因为莫雷的推文事件。“我看到NBA没有很好地应对这件事,我对NBA有点失望,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支持莫雷,”他说。

马腾说,他比大多数的同龄人对政治更感兴趣。他看了一些介绍香港抗议来龙去脉的视频,开始关注重洋之外那座动荡的城市。“我认为他们想要自由,”他说,“他们应该拥有自由,如果他们不想被人干涉,想要自己的政府,他们应该被准许这样做。”

马腾说,他们一家——爸爸、妈妈和18岁的哥哥——都支持香港,但他可能是全家中最积极的那个。他还说,支持香港也并非受他人影响,完全是自己的决定。“人权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发声,可以说你想说的话,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他说,“这是促使我支持他们(香港抗议者)的原因,因为我在乎这些。”

谈到让他一炮而红的NBA跳舞事件,马腾说,那天比赛前,有人在体育馆外发放撑香港的T恤。此前,他已经在关注港人的抗争,拿到T恤后,他灵机一动,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这场运动。

“我以前上过几次大屏幕,我知道怎么能上大屏幕,这方面我比较擅长。我觉得这一次我应该做些对他们意义重大的事,”马腾对美国之音说。经历了那次跳舞事件后,尽管拥有快船队季票的马腾仍然每场比赛必到,但摄像再也不会把他放上大屏幕了。

现在,每天放学后,马腾都会在网上浏览有关香港的报道。他强调,这些媒体中也有亲北京立场的,他收集的是“没有偏见”的新闻。他还开启了自己的推特(@matanevenoff)和YouTube 频道。录制、剪辑他的“港警暴行最恶时刻”系列视频(Worst Hong Kong Police Brutality Moments)。每集视频中,他会展示几段港警对民众动用武力的画面,并发表自己的观点,迄今已经做了15集。

“我认为警察应该捍卫法律,但如果法律是不公正的——这些法律显然是不公正的——那么警察就不应该对民众太严苛,特别是当这些警察清楚地知道,他们可以袭击抗议者而不承担任何影响或后果,”他说。“我认为他们滥用了自己的权力。我想让大家知道这一点。

这些视频得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热烈回应:

“我们都爱你!”被北京封杀的香港歌手、活动人士何韵诗在推特上对他说。

“马腾,我是香港人,非常谢谢你对我们的支持!”

“谢谢你同香港站在一起,分享你的观点。”

“为你骄傲,我像你这么大时,只知道玩电脑。”

“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很多人说谢谢,”马腾腼腆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他们说他们来自香港,说我的视频让他们微笑,这让我想要上传更多的视频。”

他又说,留言者中也有一些亲中人士。他们说,他这么做并非因为支持香港,只是为了博眼球。

“有时候我会不理他们,有时候我会回应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博眼球,我是真心支持这场运动。但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有些人还是会继续攻击我,”他说。

马腾告诉美国之音,他的一个视频被YouTube拿掉了几个小时,随后又恢复了,但他的频道从此被设了年龄限制,未满18岁的用户无法观看。

“我经常上YouTube,也听说过他们有时候会封杀一些人,但我没想到他们会在如此是非分明的事情上这样做,”马腾说。

YouTube没有回应美国之音有关视频为何被拿掉的问询。该公司对有关年龄限制内容的官方说法是:

“有时候,内容并未违反我们的政策,但可能不适合某些受众群体观看。在这类情况下,我们的审核团队会在获知后对相关视频施加年龄限制或移除相关缩略图。”

马腾为此感到遗憾。他认为,这些有关港警暴力的视频有教育意义,而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该受教育的时候。

马腾通过美国之音对香港抗议者说,除非是在必须的情况下,比如自卫的时候,不要使用暴力,但是一定要继续抗争。

“你们的运动显然是正义的,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做,全世界都会支持你们。在美国,特朗普已经签署了新法律。每个人都站在你们这边,支持你们,”他说。

当被问及有没有什么想对中国领导人说的话时,他带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淡定答道:

“我觉得中国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我希望他们至少给香港人自由。任何中国境内的人如果因为共产党政权不想待在那里,我为他们感到难过。如果有一天香港获得自由,我希望他们可以去那里。 我希望中国和警察都能放松控制,特别是中国的(习近平)主席,我觉得他挺坏,查禁小熊维尼的图像,因为人们用这个恶搞他。这简直是疯了。 ”

这个喜欢吃以色列风味炸鸡排、打篮球,喜欢数学和历史,长大后想从政或进入房地产业,笑起来露出一对大酒窝的男孩对美国之音说:

“我觉得我是个挺普通的12岁小孩,可能算是比较聪明的那类吧……我算是个勇敢的人,让我不好意思或害怕的事不多。但我不想贬低别人,说我比他们更勇敢,我只想说我比大多数同龄人更关心政治,也知道怎么谈论政治,这些再加上我的性格,让我有勇气去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