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对美“温馨外交”以及G20的考验

这两个月,安倍外交日程十分繁忙,其中有两件大事尤为重要。首先他要在本月下旬邀请美国总统特朗普访日,其次要在6月作为议长国领导人主持两天的G20峰会。

5月25日,安倍邀请特朗普作为国宾访日。人们记得,就在4月下旬安倍访欧回国路经美国,刚刚见过特朗普。上次访美,两人讨论了朝鲜半岛无核化及日美贸易赤字问题,打了高尔夫。除此之外安倍还与夫人为特朗普夫人庆贺生日。这次特朗普访日,除继续讨论这朝核赤字问题外,安倍还为特氏安排了4天的温馨日程。其中包括陪同特朗普打一场高尔夫,在两国国技馆观赏日本相扑比赛。此外,作为“令和时代”的首位国宾,特朗普还将会见德仁天皇,并被邀请出席宫中晚宴。在访日最后一天,特朗普还将在安倍陪同下登上日本海上自卫队护卫舰。

对于特氏,安倍礼遇有加,恳切示好,其意图正如东京媒体所说,是想向世界宣示日本与美国的特殊关系。同时,日本还想表示,全球最大经济体与第三经济体的合作,将对全球事务产生重要影响。目前,特朗普的强硬外交,造成与伊朗、朝鲜及中国关系的停滞或紧张。安倍示好特氏,无疑将让特氏感到欣慰。人们注意到,安倍甚至愿意出面协助解决特朗普外交的某些难题如伊朗问题。这些迹象表明,安倍精心打造亲密的日美关系背后,具有拓展日本外交空间的意味。

除了对美“温馨外交”外,下个月28、29两天,本年度G20峰会将在日本大阪举行。这也是安倍首相的一大重要日程。今天全球贸易保护主义阴影日渐浓厚,经济增长下滑。如何让G20在解决困扰全球发展的重大问题上发挥作用,这对议长国日本来说,将是一次重大考验。

当今世界是一充满变数的时代,国际秩序面临重大变化。有一叫阿纳托尔・利文的美国国际政治学者说,当今“美国面临一个史无前例的困境,即一个衰落的大国面对一个正在强盛大国的挑战”。尽管中国并不同意挑战美国之说,但阿纳托尔・利文的这种“挑战说”,反映了当今世界一种流行的看法。

在许多领域,美国并未“衰落”。“软实力”概念的发明人,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认为,并不存在美国衰落的问题。4、5年前他曾写过一本《美国世纪是否终结?》的小册子。书中他强调,尽管美国面临众多深刻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美国绝对衰退,也不意味美国世纪终结。他说,美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美国拥有众多与其“合作”的国际伙伴。而这种实力,其他崛起大国并不具备。上述安倍对特氏量体制作的“温馨外交”,或许可以成为约瑟夫・奈著作的极好注脚。

尽管如此,特朗普的“美国第一”主义,正让众多美国盟国动摇。这些盟国在不同程度上对特朗普的强硬、反复无常感到不安甚至反感。在他们看,特朗普没有对二战以来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内含的价值,表示出应有的尊重。但是,日本与美国其他盟国不同,对于特朗普的咄咄逼人,安倍正以极大耐心与其交流,其间展现了安倍外交的老道。

世界目前面临一场深刻的力量转移,工业制造能力、技术、资金乃至研究力量正在持续流向新兴国家。另一方面,国际政治领域出现真空地带。伊恩・布雷默Ian Bremme曾在2012年提出“G-Zero”的概念。他认为不论G7、G20或中美,都在忙于处理自身和地区事务,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力领导解决全球问题。

全球面临的问题日益复杂,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单独解决。约瑟夫・奈认为,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仅考察某一国家是否拥有压倒他者的力量,这是不够的。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要有包括与‘他者’同心协力合作的力量”。但是,特朗普今天是否有这样与“他者”同心协力合作的协调能力?

关于G-Zero状态,美国国际政治学者布雷默认为不会长期存在。他认为在其之后,将有4种可能,即(1)美中合作(2)美中对立导致的冷战2.0版(3)G20崛起发挥主导作用(4)全球分裂成为若干板块。从“中美贸易战”现状看,(2)的可能性增加,但是,(3)也绝非没有可能。

G20是西方国家与非西方国家共同治理的重要论坛。尽管有人批评这个组织成员国过多,难于协调。但在当今对立日益尖锐的世界里,如何让新老大国彼此倾听对方声音,这个论坛十分重要。在这个充满变化的时代,新老大国需要超越文明的包容以及彼此信任。唯有如此,人类才可在不确定时代,共同抵御未知重大风险。

在下月G20上,新兴国家要提出何种主张?面对众多新兴国家特朗普要讲什么?美国与其他国家是否可能不欢而散?利用这次特朗普访日,安倍或许需要预先在特朗普与其他国家之间,铺设一座桥梁。

最近特朗普的“强悍外交”遭遇中国的“坚忍外交”。目前中国外交并没有与美国决裂的选项,但时间正在带来变数。美国对华政策集团正在“举国一致”。特朗普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进行“交易”的姿态与举措,让盟国以及美国企业也感到事态危急。

2年前,阿纳托尔・利文曾在《美国的正确与错误——民族主义》中文版序言中说,“如果说,美国充满沙文主义色彩的,既烦躁又充满仇恨的民族主义与中国牢记近代国耻之仇的民族主义情感发生碰撞,那对人类文明来说,必定是巨大灾难。”

面对如此紧迫复杂的课题,作为G20议长国及美国盟国的日本,其责任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