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特朗普周四对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大加赞扬,还把美国不断扩大的对华贸易顺差归咎于自己的前任,并表示他相信习近平能够缓和来自朝鲜的威胁。
特朗普正在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这次访问典礼不少,但没有取得多少实质性成果,特朗普的这番热情洋溢的话表明他在自己打的赌上双倍下注,他赌的是通过培养与习近平的个人关系,他能推动这位中国领导人对朝鲜、以及在贸易问题上采取有意义的行动。
在公开场合,特朗普表现出一种特别尊重中国的样子,尊重的程度对一位来访的美国总统来说几乎前所未有。特朗普不仅没有在贸易问题上攻击习近平,还反而向他致敬,称习近平领导的国家让美国“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特朗普说,他不能责怪中国人利用了美国软弱的贸易政策。
但美国官员坚称,在私下交谈中,特朗普就两国之间的长期贸易失衡问题与习近平进行了强有力的较量。
不过,在中国的崛起、以及美国对其应对的叙述中,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时刻,特朗普的表现暗示了一个大国政治的转折点。通过推断认为,美国能以讨好中国领导人、而不是挑战他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特朗普似乎发出了美国和中国的角色变了的信号:美国现在也许需要中国的帮助,而不是中国需要美国的帮助。
特朗普高度赞扬习近平对他的接待,接待仪式包括天安门广场上的三军仪仗队和傍晚参观紫禁城。特朗普祝贺习近平在前不久闭幕的中共十九大上巩固了权力,特朗普宣称,“也许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更好的机会来加强我们的关系。”
“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特朗普当着记者的面对习近平说,他两人都没在这个见面会上接受提问。
就习近平而言,他并没有对特朗普对他个人的过分恭维做出回应,看来他没有把特朗普与其他美国领导人区别对待。
“我对总统说,太平洋足够大,容得下中美两国,”习近平说。说这句话前,习近平重谈了自己的老调,即如果中美两国彼此尊重各自不同的政治制度,两国就能够和平共处。
特朗普政府官员说,两国领导人在幕后进行的交流有更硬的棱角。美国国务卿雷克斯·W·蒂勒森(Rex W. Tillerson)对记者说,实际上,特朗普是在用阿谀奉承的方式来劝说习近平,在孤立朝鲜上做更多的事情。
“我们的总统非常清楚地告诉习近平主席,总统的看法是,‘你是他们的一个非常强大的邻居,你对他们经济活动的90%以上负有责任,你是一个强人,’”蒂勒森转达特朗普的话说。“‘我确信,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蒂勒森对特朗普提出的贸易逆差是美国的错的观点不屑一顾,说那是在一场更激烈的讨论中“有点开玩笑的说法”。蒂勒森说,在那次会谈中,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海泽(Robert Lighthizer)列举了贸易失衡的长期历史中的大量实例,并警告说,这些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
特朗普访华的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美国和中国企业之间达成的价值2500亿美元的商业协议——被视为是中国诚意的标志。许多协议仍处于起步阶段,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有结果。这些协议没有在像技术这样的领域有新突破,在技术领域,美国正在被排挤出中国市场。
蒂勒森本人认为在贸易谈判中取得的任何进展都不太重要。“坦率地说,从三到五千亿美元的贸易赤字这个宏观角度来看,目前所取得的成就都相当地小,”他说。
尽管如此,中国分析人士说,这些协议凸显了习近平希望让特朗普有获胜感的愿望。“与特朗普的美国有不错的关系,对习近平的辉煌和战略来说,都非常重要,”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时殷弘说。
在许多中国人看来,特朗普来北京是以某种恳求者的身份,他在关键问题上需要帮助。“美国总统到中国来,告诉中国做这个或做那个,这已经不再可能,”上海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说。
2009年,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首次访华时,美国正遭受金融危机的冲击,而中国的经济正在上升。与特朗普这次来访一样,奥巴马与当时的国家主席胡锦涛与记者见面时,中国当局也不允许记者提问。国家电视台没有播放奥巴马与学生举行的一个美国市政厅式的见面会。
不过,在后来的访问中,奥巴马在气候变化等问题上与中国取得了进展。奥巴马和自己的前任一样,经常提出人权的问题。2014年,白宫说服了中方,在奥巴马与习近平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允许提问,这在当时被认为是奥巴马取得的一次象征性的胜利。
特朗普政府官员把周四拒绝接受提问的事情归咎于中国方面,但不清楚这些官员是否提出了这种要求。也不清楚特朗普在习近平面前多积极地提到了人权问题,即使只是在两人的私下谈话中。特朗普在公开场合对人权问题只字未提,只对个人的权利和依法治国做了泛泛的承诺。
他未能在人权问题上引起人们的关注,这“将对中国异见人士的生活产生明显的负面影响,”人权观察组织亚洲分部副主任菲尔·罗伯逊(Phil Robertson)说。“外部压力是中国政府更好地对待异见人士的唯一原因。”
考虑到特朗普在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曾作出的贸易保护主义威胁,他在贸易问题上的调解性言论尤其引人注目。在他和习近平与记者见面的活动结束时,一名美国记者问特朗普,他是否仍认为,中国正在用不公平的贸易行为“强奸”美国。(特朗普没有回答。)
在朝鲜问题上,两国领导人的会晤也带来了同样模棱两可的结果。官员们说,特朗普要求习近平停止对朝鲜的石油出口,关闭朝鲜的银行账户,并将数万名在华工作的朝鲜人送回国。
朝鲜一直在努力研制能击中美国本土的核弹头导弹。但平壤近两个月来一直没有进行导弹试射,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这是在提供一个外交机会。
有迹象表明,中国正在采取一些措施来约束与朝鲜的关系,尽管仍是渐进的。本周,边境城市丹东的一些旅行社被告知要缩减在朝鲜的旅游业务。
对于那些想不花太多钱去外国旅行的中国游客来说,朝鲜已成为一个很受欢迎的目的地。停止旅行团前往切断了朝鲜政权获得人民币的一个途径,但这不是一个主要途径。
上周六,美国表示了自己要对朝鲜施加军事压力的决心,美国宣布派三个航空母舰群到西太平洋进行大规模的海上军事演习。与此同时,特朗普似乎接受了习近平让他耐心点的请求。
“习近平主席的观点是,制裁将需要一段时间,他不指望制裁会马上产生结果,”蒂勒森说。“至于制裁会给朝鲜带来多大的压力,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就特朗普而言,他表达了对习近平能够解决危机的信心。“如果他努力工作,事情就会发生,”特朗普在与企业高管见面时说。“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他们的一起见记者时,特朗普转身面对中国国家主席宣布:“我们肩负着巨大的责任。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责任。”
他的观察抓住了这次访问的本质:这是在两个固执的领导人之间进行个人外交的一次大演习,他们两人似乎都决意要和睦相处。习近平邀请中国篮球明星姚明参加了招待特朗普的国宴,晚宴在人民大会堂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举行。
特朗普给中国元首放了一段视频,后来在宴会厅的一个大屏幕上再次播放了这段视频,视频里,他六岁的外孙女阿拉贝拉·库什纳(Arabella Kushner)为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演唱了一首歌曲、朗诵了中国诗歌。据官方媒体报道,习近平给表演打的分是“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