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争,炸豆丸子之争

黎巴嫩贝鲁特——一个店面的凉蓬上写着:“萨约炸豆丸子店”(Falafel Sahyoun)。

另一个店面的凉蓬上也写着:“萨约炸豆丸子店”。

萨约兄弟两人各自把炸豆丸子、欧芹、萝卜、西红柿和一种叫tarator的芝麻酱全部裹在一张薄皮塔饼里,做成三明治。

Diego Ibarra Sanchez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萨约兄弟两人各自把炸豆丸子、欧芹、萝卜、西红柿和一种叫tarator的芝麻酱全部裹在一张薄皮塔饼里,做成三明治。

  • 查看大图 学生们在福阿德·萨约的店里吃午餐。

    Diego Ibarra Sanchez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学生们在福阿德·萨约的店里吃午餐。

    街对面的大楼在内战中被毁,没有重建。

    Diego Ibarra Sanchez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街对面的大楼在内战中被毁,没有重建。

    2006年福阿德离开了哥哥的店,他不想谈论原因。

    Diego Ibarra Sanchez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006年福阿德离开了哥哥的店,他不想谈论原因。

    “我弟弟?我想让他滚远点,”哥哥祖海尔·萨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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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弟弟?我想让他滚远点,”哥哥祖海尔·萨约说。

  • 查看大图 兄弟俩在各自的收银台后面,相隔几步远。

    Diego Ibarra Sanchez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兄弟俩在各自的收银台后面,相隔几步远。

两家店紧挨着。只有一面墙隔开。

它们几乎没有什么任何区别。

都有明亮的灯管,墙上都有镜子,豆丸子都在油里翻滚。两家的柜台上都有一堆皮塔饼,闪亮的不锈钢碗里都有萝卜、欧芹以及一种名叫tarator的芝麻酱。

甚至连菜单都一样。

普通三明治。

加大三明治。

一打炸豆丸子。

小份芝麻酱。

大份芝麻酱

软饮。

酸奶。

不过,他们的夙怨很深。和世界这个角落的其他夙怨一样久远:兄弟之争,炸豆丸子之争。

“我弟弟?我想让他滚远点,”萨约炸豆丸子店兄弟中的哥哥祖海尔·萨约(Zuheir Sahyoun)说。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他的厨师服敞开到肚子那儿。

“我没有哥哥了,”隔壁的弟弟福阿德·萨约(Fuad Sahyoun)说。

曾经,只有一家萨约炸丸子店。那是他们的父亲穆斯塔法·萨约(Mustapha Sahyoun)在市中心的大马士革街开设的。

炸豆丸子曾被视为工人的午餐,萨约炸丸子店为所有人服务。

当时,穆贾德·阿尔-沙里夫(Mounjad al-Sharif)还是个孩子。学校放假时,他和朋友们会来买炸丸子三明治,去Automatique看电影,兜里还剩钱的话,就坐有轨电车回家。

贝鲁特漫长痛苦的内战扼杀了萨约炸豆丸子店。1978年战事正酣时,这家店关闭,这片地区成为了这座分裂城市的前线,敌对的民兵组织在这里部署了狙击手。

店铺关门那年,穆斯塔法·萨约去世了。电车早就没了,Automatique也是。

1992年战争结束后,萨约炸丸子店重新开张。2006年,福阿德·萨约离开后,这家店一分为二。他拒绝解释原因,只说是为了自己“心灵的宁静”。

祖海尔·萨约认为是弟媳的缘故。“枕边风,”祖海尔咕哝道,“他的女人。”

“我的生意没受影响,”祖海尔很快又说。“那些老顾客还来我这儿。顾客更多了。”

祖海尔的店铺用一个蓝色皇冠作商标。福阿德的是黄色皇冠。

午餐时间,人们驱车来到这家或那家。他们带走一袋袋三明治,或者坐在方向盘前狼吞虎咽。

祖海尔坚称自己的店是原来的店,他用的是父亲最初的配方。他保留了收银台后面父亲的一张照片。“你跟司机说‘萨约’,他准确地知道该把你带到哪儿,”他说。

福阿德说隔壁的店铺是“化石”。

他挂了一张歌手布莱恩·亚当斯(Bryan Adams)吃他的炸豆丸子三明治的照片。

街对面的旧写字楼依然伫立着,它被战争掏空了,炸毁的窗户像张开的大嘴,冲着这两家萨约炸豆丸子店。

沙里夫现在是纪录片导演,依然经常来这儿,不过他只去福阿德的店。他觉得这里的炸豆丸子油更少,对胃更好,多花500黎巴嫩镑也值得。

这两家店有一个区别。祖海尔的普通三明治定价3000黎巴嫩镑,相当于两美元。而福阿德的定价是3500黎巴嫩镑,不过他的三明治里有四个炸豆丸子,祖海尔的只有三个。

沙里夫会考虑尝试去另一家萨约炸豆丸子店吗?

“不会。为什么要冒险呢?”他问道。他擦去唇边的一点酱,免费提供了一点建议。

“人生有两件事:想吃的时候,好好吃,”他说。“想玩的时候,好好玩。下周,我不知道。可能我就死了。”

带着四个孩子从塞内加尔来这儿玩的尤姆娜·艾尔扎因(Youmna El Zein)选择了祖海尔的店铺。她说她的黎巴嫩亲戚让她来这家店。

萨米尔·西蒙(Samir Simon)没那么挑剔。他说,只不过是炸豆丸子而已。“这家店,那家店——对我来说都一样,”他说。“我哪家店都去。我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东西。”

这俩兄弟有一个共同点:都喜欢讲大道理。

“人生最重要的是心灵平静,”福阿德沉思道。“如果你的心不静,做什么都没意义。”

“团结会让你变得更强大,”祖海尔说。弟弟离开之初,他还希望兄弟二人能重归于好。“现在我不抱希望了。”

最近,斗争变得有点残酷。

福阿德在自己店面前张贴了卫生部门下发的一则公告,是关于惩罚祖海尔的店铺违规行为的。经过放大的公告上有一个红色的箭头,指向祖海尔的店。“他玩阴的,”祖海尔说。

他会怎么报复弟弟的这个举动?什么都不做,祖海尔说,并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然后,他抽出一根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