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的后疫情经济

推石上坡难,滚石下坡易!《纽约时报》最近获得的一份文件显示,拜登预算提案将把联邦年度支出提高到6万亿美元,未来十年的年赤字额将超过1.3万亿美元。无需实质性落地,单单一则消息,一个预期,就推动了油铜飙升。

刹不住车的大宗

近日,国常会多次关注大宗商品价格,提出“多措施并举帮助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应对上游原材料涨价影响”,全方位降低大宗商品上涨负面影响。但大宗商品价格由内外因素共同决定,拜登6万亿预算提案,又为大宗商品飙涨添了一把柴。

消息引爆市场,油铜跳涨。下游,或将继续面临原料涨价的挤压。

合作

1992年至今,美国努力印钱,中国努力工作。美国得到压制通胀的物资,中国得到大量印钞的锚定——外汇储备。中国印钞刺激了房地产的繁荣,外储投向美国刺激了华尔街的繁荣。中美一度亲密合作。

但是现在,努力工作的那代中国人已经老了,新生代的年轻人却躺平了……

鸡汤或毒鸡汤

曾几何时,每每阅及那些激励奋斗的鸡汤,都会让人热血沸腾。但不知何时,鸡汤变味了,成了毒鸡汤。

鸡汤文似乎一字未改,但为何味道就变了呢?大概是因为奋斗与成功之间的概率关系……小数点后,多加了不少个零!

奋斗与躺平

成功,大概是源自天时地利人和。而个人之奋斗,大概只能影响人和。不谈天时无视地利,只谈个人奋斗与成功的关系,大概就是耍流氓。天时或许仍然神秘,但地利却真的是,有地就会生利。

买房富三代,创业毁一生。个人奋斗架不住以地食利的侵蚀,躺平是无声的抗议。

天时何在

或许天时可以用债务大周期来解读?从经济大周期来说,债务是最根本的经济大周期驱动因素,而美联储放水更是全球经济周期的引擎。当前天量债务影响下,美国有且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放水物价通胀,要么收水金融崩溃。

1)如果美联储不再大量印钞,还本付息就会让金融体系流动性持续塌陷,金融体系需要流动性来维持运转,如果流动性缺失,金融体系就会崩溃,从而导致严重的经济崩溃,并扩散至全球。

2)如果为了维持金融体系流动性而大量印钞,通胀会上天。当通胀很高时,囤货待涨的收益会超过将物资投入生产的收益,从而遏制投资,刺激经济崩溃。

无论是印钞还是不印钞,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前景都已无法乐观。在当前通胀的背景下,美国经济并没有什么复苏强劲,滞胀风险却已经悄悄来临。如果用债务大周期来理解天时,当前无疑是暗夜将临。

两手怎么抓

美国政府想刺激经济保持平稳,美联储想维持金融体系的正常运转,就只能先顾一头,大量印钞。既然印钞无法戒绝,那压低通胀的选择无非就是:

1)预期管理。比如美联储和耶伦持续的发言认为通胀是暂时的,就是在安抚市场对通胀的预期。减少市场押注通胀的行为,如此就可以缓解通胀。但通胀预期可以被短暂安抚,钱却始终要攫取收益,押注通胀无疑是最具确定性的。

2)直接改数据。按1980年之前的CPI计算办法,美国通胀率已经超过11%,而不是4.25%。改掉通胀的统计口径,让通胀数据更好看,已经是各国政府的普遍做法。

通胀数据可以被修改,但通胀感受却无法被修改。可以确认的是,通胀上行至社会产生抵抗情绪时,美联储将被迫象征性加息,但印钞一停金融市场必然爆破,印钞又不能停。

既要抗通胀又要保流动性,两手都要抓等于两手都不抓。通货膨胀的到来不可避免,金融爆破的到来也不可避免。

模式修改?

美国仍在试图努力印钱,中国也仍在试图努力工作。但两国状态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中国,上一代努力工作的人已经老去,但毕竟积蓄换成了房子,可以通过房子成为食利一族;但年轻一代却成为被食利群体,年轻一代在奋斗过劳死和躺平安乐死之间,备受折磨。

美国,努力印钱在挑战商业社会固有伦理。美国社会以商立基,商业成果决定阶层流动,具有自下而上的特征。但当印钞成为一种权力之时,阶层划分出现自上而下特征。美联储官员多数出身于华尔街,自然会为华尔街制造便利;作为回报,美联储官员去任后多数也会重新去华尔街担任(或仅为名义上的,但薪水照拿)职务,领取巨额报酬,这是传统。在历任美联储主席中,唯一的一个传统挑战者就是沃尔克,于是沃尔克赢得了表面的赞誉但实际上被视为异类,在传统圈子备受排挤。当阶层交替具有自上而下特征时,特权总是会被固化进而扩散,持续积累矛盾,并向政治反馈。而利用民粹对外转嫁矛盾无疑是最好用的手段。

民粹隐忧大势所趋,两国之间的合作模式亟待调整……

疫情的作用

疫情压制了需求缓和了通胀问题。疫情也缓和了经济脱钩问题,疫情期间全球经济加强合作也短暂降低了通胀风险。

随着疫苗的铺开,当产能回归逐步强化后,各国物价将更多地由自己生产活动决定,强化经济合作带来的抑制通胀效应将减弱。通胀风险将加速上升。而拜登6万亿的预算预案,显然会对通胀风险进行助推,美国只能加速对外输出通胀,这是孤注一掷的押注美元信用。

中国在疫情中恢复的最早,也是最可能输出物资压低美国通胀的国家。但中国也有自己的问题,碳达峰碳中和、老龄化、上游涨价下游去产能、疫情期间大印钞的滞后效果,都不利于通胀控制(否则也无需连续喊话控制大宗商品涨势),美国通胀转嫁会否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通胀无牛市、无牛市、无牛市……趋势之下,个人就是一粒尘埃。但系统会扼杀尘埃,尘埃却也会破坏系统!

天时切换,地利掠食,个人奋斗成果会被天时地利侵蚀,个人奋斗对成功概率的影响已经变得极为渺茫。要么躺平,要么(或商业或政治)投机,博取更高收益。无论是那一种,都是破坏的恶果已经暴露,系统已濒临崩溃的表现。再给力的止疼药,首先也得系统还能承受得住。

当系统濒临崩溃时,虎狼之药,可能反是送死之药!放水物价通胀,收水金融崩溃,左右夹击,系统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