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定于5月举行的总统选举中,在野党候选人被认为很有可能当选。这一情景令我想到的是3年前台湾发生的学生等占领立法院的事件。在台湾,以年轻人提出异议为契机,导致了政权更迭。韩国和台湾具有相似的发展形态,往往会发生类似的事件。眼下,令人担忧的是韩国和台湾同样掉进“高收入陷阱”的危险性。
如果经济萎靡不振,社会和治安将变得不稳定。政治家为了维持政权,倾向于推行高失业补贴和老年人福利等大规模财政支出政策。不过受经济低迷影响,如果持续推行大规模财政支出,不久后财政赤字就将出现扩大,进而导致长期利率上涨。高利率和高税率将导致企业的投资意愿减退,最终拉低经济增长率。欧美各国之前就曾陷入这种负面的连锁反应。
日益突出的年轻人高失业率
3月10日上午,在决定罢免朴槿惠一事被宣布之前。台湾的网络媒体《联合新闻网》刊登了一篇题为《不管谁当总统 南韩经济都将面临困境》的报道。报道介绍了韩国延世大学金正植教授的说法,称“创造就业、特别是为年轻一代,将是最优先的国内议题”。事实上,将朴槿惠最终逼至被弹劾境地的是2016年10月底至12月发生的烛光游行。年轻人走上街头,发出了对前总统的不满之声。
韩国眼下的失业率达到5.0%,单从15~29岁的年龄层来看的话则高达12.3%。年轻人的不满引发了批评朴槿惠政权的游行示威,并点燃了弹劾总统的导火索。如果不能增加年轻人的就业、缓和年轻人的不满,不论谁当上总统,政治都无法稳定。这一点也适用于台湾社会。2014年3月,对当时的马英九总统感到不满的学生占领了立法院,成为在2016年的总统选举中在野党候选人蔡英文当选总统的契机。台湾最近的失业率达到3.85%,而从20~24岁的年轻人群来看则高达12.57%。
韩国与台湾在IT等极为相似的产业上具有优势,同时发展模式也很接近。自1960年代到80年代,韩国与台湾均通过被称为“开发独裁”的自上而下的发展战略实现了高增长。由于增长导致的成本增加,经济增长告一段落,之后自80年代后半期至90年代,实现了政治的民主化,转向了提高经济附加值的方向。半导体等新产业得到发展,同时韩国三星和台湾的宏碁等世界性品牌不断涌现。
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超过1万美元之后,新兴市场国家或地区的增长将日趋困难。这是因为在与生产成本更低的后发新兴市场的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如果不搞好产业升级,增长就将陷入停滞。这种增长的停滞被称为“中等收入陷阱”。人均GDP在1万美元左右、增长停滞不前的巴西和马来西亚似乎已掉进陷阱。而韩国和台湾则是并未掉进中等收入陷阱的鲜有的例子。
大学升学率台湾为90%,韩国为70%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统计,韩国名义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是在1994年,而台湾则在1992年。从2016年的预测值来看,韩国提高至2万7630美元,台湾也达到了2万2040美元。顺便说一下,日本为3万7300美元。韩国和台湾是否自认为己达到发达国家或地区的水平暂且不说,但至少可以说已摆脱了中等收入水平。两者通过民主化和产业升级的努力,绕开了中等收入陷阱,但接下来有可能面临被称为“高收入陷阱”的停滞。
收入水平越高,人们越追求高学历。日本的大学升学率仍然仅为50%,但韩国达到约70%,而台湾甚至超过90%(由于大学的定义不同,数值存在差异)。大学毕业者追求的职业当然是收入高的职业,但高待遇的工作不可能被分配给所有人。制造业企业在所在的国家或地区达到中等收入水平的阶段,就开始将生产基地转移至海外,剩下的工作岗位将随之减少。年轻阶层的就业问题是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共同面对的课题,韩国和台湾也不能独善其身。
变成高收入国家或地区之后老龄化进程也将随之加快。最近韩国的合计特殊出生率(女性一生中生育孩子的平均数)为1.17,台湾为1.12,日本为1.46。生育年龄人口(15~64岁)方面,台湾在2016年转为减少,预计韩国也将从2017年开始转为减少。劳动投入量出现减少的话,经济也将不可避免地减速。从2016年的经济增长率来看,韩国为2.8%,台湾为1.5%。据推算,当前韩国的潜在增长力在2%左右,已经难以像从前一样保持超过3%的增速。
最佳解决之道唯有技术革新
为高成本而苦恼的高收入国家或地区要想维持经济增长,吸纳人工费低廉的外国劳动者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不过过分吸收海外劳动者又可能招致社会撕裂。其原因是如果移民和外国劳动者过多,围绕就业与当地人的摩擦将激化。在欧美各国,应排斥移民和外国劳动者的排外政策获得了众多支持,基于这种情形,估计韩国和台湾也不敢通过大量吸纳海外劳动者来保持经济增长。
结果,保持经济增长的上策就只有通过技术革新来提高生产效率,但这是最难做到的。在达到中等收入之前还能参考高收入国家或地区的增长模式,而到了高收入水平,就必须自主创造增长模式。从日本“失去的20年”这一长期停滞期来看,韩国和台湾也正在步入不是政治首脑更迭、稍微运用政策手段就能确保经济增长的时代。
最重要的是要有已步入高收入国家或地区行列的自我认识。如果一直被中等收入的意识束缚,不管是谁成为政治首脑,都无法应对不断逼近的高收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