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特朗普会晤:别有深意的企业外交?

本周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与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会面引发网民热烈讨论,这反映出他所扮演的角色对中国企业家而言是不同寻常的。

周一,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与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在纽约特朗普大厦。

中国商界领导人一般都不希望成为公众焦点,尤其是牵涉到政治时。因此,本周中国电子商务巨头阿里巴巴集团(Alibaba Group Holding Ltd., BABA)创始人马云(Jack Ma)现身纽约与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会面就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周一两人在特朗普大厦的会面引发了中国网民的热烈讨论。他们的主要兴趣点不在于阿里巴巴宣称的会面成果:马云承诺帮助100万美国企业通过阿里巴巴的电子商务平台推广美国农产品。中国社交媒体用户关注的焦点是,为何马云会在中美两个大国关系紧张之际置身其中。

他们想知道:马云是自愿去的吗?马云这么做是不是和政府不合拍,毕竟眼下特朗普是否会兑现大选期间强化对华贸易立场的承诺还不明朗,而且他与台湾的接触也招来中国大陆的不满?他得到政府的批准或者首肯了吗?马云此行是不是充当传话筒的角色?

一些网民将马云称作“民间大使”、“民间外长”。有些人甚至说,希望有朝一日有机会选举马云成为中国国家主席。

阿里巴巴拒绝置评。马云也未回应置评请求。中国外交部称,不会对个别公司的活动发表评论,但外交部一名发言人称,中美40年来的合作带来了很多利好,如就业机会增加等。

但中国网民对马云这次会面的浓厚兴趣反映出,他所扮演的角色对中国企业家而言是不同寻常的,同时也反映出,中国公众是在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中国最具影响力的科技公司与中国共产党之间的关系:这些公司依赖政府许可和支持,而政府一方面对私营企业心存戒备,另一方面又想培育出世界一流的企业。

科技咨询公司北京博达克咨询有限公司(BDA China)董事长克拉克(Duncan Clark)称,马云没把自己只看成一个中国商人,他志在全球。克拉克是《阿里巴巴:马云的商业帝国》(Alibaba: The House that Jack Ma Built)一书的作者。

克拉克补充说,他猜马云可以让自己对中国政府和特朗普都有用,他就像第二个渠道,一张被认可的中国面孔。

要做到这一点,马云需要小心行事,在扮演有远见的科技企业家角色的同时,他还要让中国领导人相信,在政府需要时会帮助政府争取利益。

位于加州克莱蒙特的克莱蒙特麦肯纳学院(Claremont McKenna College)政府学教授裴敏欣表示,在中国,哪怕是再富有、在商业上再成功的人士,你也绝对无法受到政府的保护。

与特朗普会面符合阿里巴巴的企业利益。马云在1999年创立阿里巴巴时就有全球野心。阿里巴巴最初是一家企业对企业门户网站,是连接中国制造商和海外买家的平台。创立至今的17年时间里,阿里巴巴吸引数亿中国消费者加入网购大军,从而改造了中国的零售业、金融业和物流业。但目前阿里巴巴的增长越来越依赖海外业务。中美贸易关系紧张可能会损害马云的生意,毕竟美国仍是一个巨大且重要的市场。

在阿里巴巴崛起的过程中,马云赢得了中国政府的信任。他曾经陪同国家主席习近平出访,2015年曾到访美国。马云去年还建议中国的政法官员用大数据阻止犯罪和进行网络监视。

与此同时,马云与全球顶级精英往来密切。他是中国商界的异数,不仅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具备灵活的沟通技巧。马云很会讲故事,他经常鼓励中国人从好莱坞影片和《圣经》中学习如何叙事。他也是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的常客。

他与全球许多国家的领导人建立了关系,他们中的很多人希望利用阿里巴巴的平台,将自己国家的产品卖给中国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去年意大利时任总理伦齐(Matteo Renzi)曾前往阿里巴巴的总部推销意大利葡萄酒。加拿大总理特鲁多(Justin Trudeau)推销的则是龙虾。马云也曾与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在白宫共进午餐。

马云与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去年在杭州。

谈到中国时,马云喜欢说企业应当和政府保持良好关系,同时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他经常开玩笑说,要谈恋爱不要结婚。

但在阿里巴巴和腾讯控股有限公司(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 TCEHY, 简称:腾讯控股)等科技巨头向之前由国有企业垄断的金融等领域进军之际,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政府的支持。

阿里巴巴金融关联公司蚂蚁金融服务集团(Ant Financial Services Group,(Ant Financial Services Group, 简称:蚂蚁金服)去年4月份进行一轮45亿美元的融资时,投资方几乎全部是国有金融机构。当时阿里巴巴一位发言人称,引入国有企业投资不是为了资金,而是战略合作。

与特朗普会面时,马云可能借鉴了他对待中国政府的策略:试图通过对对方有用实现商业目标。克拉克称,马云永远是客户先行。他说,(马云会想)如果特朗普是客户,他需要什么?他一定是想兑现增加美国落后农业地区工作岗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