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布《宗教事务条例修订草案》,有人担心中国的宗教信仰的自由被限制,其实不然。宗教是信仰,但往往宗教信仰和政治信仰相冲突,政治信仰不能代替宗教信仰,除非政治本身变成宗教,也就是说政治宗教化。
我本人在国内成长受教育的,成人以后才移居国外。说实话,我既不信仰宗教,也不信仰政治。二者对我都太高深了。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区别,观音、菩萨、罗汉都是什么意思?我恐怕永远也搞不清楚。但是,无论我到任何地方去出差旅游都会去古刹和教堂参观,感受那里面的灵气。对我来说,古刹和教堂与其说是宗教圣地,更不如说是文化的结晶。我去过的教堂中,英国的坎特伯雷大教堂是我最喜欢的,她集建筑、雕塑、美术、文学于一体。那里是乔叟的故乡。寺庙当中我最喜欢的是日本福井县的永平寺,一个典型的禅宗古刹,只要你一进山门就能感到那里面的灵气。
虽然我去参观教堂和古刹,但我从来不听僧人们的说教,因为我听不懂。最多是在教堂的礼拜听少男少女的唱诗班唱赞美诗,那是一种享受,那歌声没有被污染过,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唱什么?
至于说政治,它永远于我无关。我一直认为,政治有的时候是反人类的。记的当年办出国留学手续,单位不同意我出国留学,理由之一说:“你是团员”。我一急:“那,老子退团”。当场就写了退团的申请书。因为我太知道自己的性格脾气溶不入政治。无论走到哪儿,官场总是充满了污秽。
政府为什么要限制宗教活动?我不太清楚,可能因为政府担心邪教搞破坏,危害社会治安。什么是邪教?专家说,所谓邪教就是教人干坏事的宗教。1995年,日本发生了欧姆真理教搞恐怖袭击的事件,当时我供职于一家银行的研究所,我的办公楼就在东京金融街大手町车站的出口。事发当天,早早就到了办公室,坐在那儿看资料,很快街上出现了很多消防车和救护车,通过报社发的号外(我的办公楼的对面是著名的读卖新闻的总部)得知是有人在地铁里散发了毒气,有人牺牲。后来知道是欧姆真理教的信徒们在地铁里散发了沙林毒气。在日本欧姆真理教被指定为邪教,教宗和主要干部被起诉判刑。
有人研究为什么邪教不能被根除?首先是社会里有其土壤。比如欧姆真理教的信徒,特别是其主要的干部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绝对不是被蒙骗的迷途羔羊,他们大多数是对社会有不满情绪而入教的。
历史学家告诉我们太平天国是彻头彻尾的邪教,其教宗洪秀全多少算是个秀才,读过一点书(我不知道中国的历史教科书为什么把他描述成农民起义的领袖?此人坏事做绝)洪秀全也是对社会不满,屡考科举不中,最后,谎称自己做梦是天子云云。定都南京后,娶了一大堆妻妾,他自己享尽荣华富贵。但所到之处祸国殃民。
所以,要根除邪教必须先清除产生邪教的土壤,也就是尽量打消社会上的不满情绪。这种事情最忌一刀切。因为一个社会不能没有信仰,而宗教信仰也是不可缺的。中国有句老话叫邪不压正,所以,宗教本身并不是洪水猛兽。正常的宗教其实是文化的载体。通常的教职人员都受过很好的教育,非常有修养,懂音乐、美术、文学等等。打一个比方,如果你除草的时候,连花儿也根除了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在中国,什么人最虔诚地信教?我请教过一些专家,他们告诉我,中国有两种人最虔诚,一是高级干部,二是人生太不成功的人。高级干部,太成功了就离失败不远了,所以他们都愿意到宗教里去寻找一点安慰。
虽然政治信仰不能够代替宗教信仰,但宗教信仰会影响政治信仰,特别是在政治信仰陷入危机的时候,也就是百姓不相信政治的时候,政治就陷入了危机。也许这是政治与宗教的一场博弈。最后有一点必须明确,政治能够限制宗教活动,但绝对无法禁止宗教活动。真正的宗教是一种心灵的对话,也就是说,无论政治如何干预人们的宗教活动都无法操控那些信徒的心灵。所以,宗教问题是非常微妙的社会问题。
柯 隆 简历
富士通综合研究所主席研究员、静冈县立大学特聘教授。出生于中国南京。86年毕业于南京金陵科学技术学院日本专业,88年旅日后进入爱知大学法经学部学习,92年毕业后进入名古屋大学大学院经济学研究科深造,94年硕士课程(经济学)毕业。98年10月,富士通综研经济研究所主任研究员。2005年6月,同总研经济研究所上席主任研究员。06年起担任主席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