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达屋收购案再次考验美国对华投资监管

上世纪80年代末期,日本人开始收购像洛克斐勒中心(Rockefeller Center)这种顶级地产,这在当时引发了激烈反应。

有天晚上,大卫‧莱特曼(David Letterman) 的节目是由播音员这么开场的:“这是来自三菱企业分公司‘纽约’的《大卫深夜脱口秀》。”《纽约时报》刊载的一篇观点与评论的文章标题则是:“经济领域的珍珠港事件?”

就连唐纳‧J‧特朗普 (Donald J. Trump)也加入其中。“竞标纽约的大楼只会徒劳无功,因为那些日本人会付出不成比例的价码,就为了让我们吃鳖,”他在1990年的时候这么告诉《花花公子》(Playboy)杂志。“他们想要入主曼哈顿。”

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后,轮到中国上场了。

周一时, 在一连串令人注目的交易中,一年多前刚买下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酒店(Waldorf Astoria)的一个中国保险公司,自黑石集团(Blackstone Group)手中购入了价值65亿美元(约合423亿人民币)的房地产,还开出128亿美元的价码来收购喜达屋酒店及度假村国际集团(Starwood Hotels and Resorts Worldwide)。

这间中国公司收集到的这些名牌地产很是了得,有喜来登酒店(Sheraton),、威士汀酒店 (Westin)、W饭店(W Hotels),还有圣瑞吉斯酒店(St. Regis)。地产则包括了中央公园南(Central Park South)上的埃赛克斯酒店(Essex House);位于加州圣地牙哥附近的科罗纳多酒店(Hotel del Coronado),也就是电影《热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的拍摄地;加州尼古湖的丽思卡尔顿酒店(Ritz-Carlton),还有零星几座四季酒店(Four Seasons)和费尔蒙特酒店(Fairmont)的房产。

当这家保险商——安邦——在2015年买下华尔道夫酒店的时候,有人对这个历史悠久的美国驻联合国大使下榻酒店 落到中国企业手里感到担忧。和1947年以来的历任总统一样,华尔道夫也是奥巴马总统的例行下榻之处。不过他在这间酒店易主后就改到曼哈顿其他酒店过夜 了。据称白宫是担心中国人可能在华尔道夫装设了监视系统。(奥巴马住进了纽约千禧联合国酒店[Millennium One UN New York]。后来的一次纽约行又改住韩国公司经营的皇宫大酒店[Palace Hotel]。)

美国人该为安邦大举置业一事感到忧心吗?这些房产交易又是否会在总统竞选时,成为外国人抢走美国工作、买光美国资产的激烈辩题之一呢?

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一位总统候选人对这场交易做出评论。但是我们也不难预见它会成为话题。特朗普在一份意见书里表示:“美国把自家市场对中国完全开放了,但中国并没有投桃报李。”又称这是中国的“保护主义长城”。

近年来,中国企业狂热地购置海外资产,为了经营多样化而寻求并购机会。一月时,中国的万达集团同意用35亿美元 收购制作了《侏罗纪世界》(Jurassic World)的美国电影公司传奇影业(Legendary Entertainment)。迄今规模最大的中国并购美国公司资产案则是在2013年,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Smithfield Foods)以50亿美元卖给了双汇国际股份有限公司。而在上个月,中国化工集团公司花了430亿美元收购瑞士农业与化工业巨擘先正达 (Syngenta),成为中国公司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海外收购案。

安邦集团与许多中国在任和前任政府官员有密切联系,它的收购案很可能受到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 (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简称Cfius)的审查。该委员会会审查所有涉及国家安全的对美资公司收购案。

房地产控股看起来不太像这家跨部门机构的目标,但它的确曾审核并批准了华尔道夫酒店的出售。卫理律师事务所 (Wiley Rein)律师丹尼尔·皮卡德(Daniel B. Pickard)在给客户的报告中称该交易是一个提醒,“表明在美国,即使看似无害的地产交易,也可能会牵涉到国家安全”。

“国家安全”的定义是捉摸不定的。去年,由于担心被Cfius阻拦,至少十项收购案被撤回,其中大多数涉及科技领域。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些收购案最终是会获得成功,还是会步日本的后尘。上个世纪80年代末日本公司以天价买下的那些知名楼盘,接下来十年基本上被大幅降价售出。

安邦集团的收购引发许多担忧。安邦向黑石集团支付65亿美元收购酒店业务,然而黑石集团在三个月前只为此支付了 60亿美元。堪称世界上最老练的地产投资商的黑石集团,十分乐意把它们迅速转手赚钱。而安邦集团对喜达屋的出价(该项目还有另两个投资方参与),看来只是 阻击喜达屋与万豪并购的序幕,因此最终的收购价可能会更高。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仅仅成立15年的安邦集团,如何担负如此巨额的收购资金。通过提供承诺会有巨大收益的投资产 品,安邦集团已经涉足中国颇具风险的“影子银行”业务。已有分析师担心安邦集团可能无法偿付投资者,因为大量的资金已被投入房地产业。但随着中国经济降 温,像安邦集团一样的中国企业正极力寻求机会,将现金投资海外。

华尔街的银行家和律师希望中国公司继续收购美国的地产。安邦的收购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收购节奏加快,估计在进入大选阶段的总统竞选中将成为一个话题。

1989年,索尼(Sony)在好莱坞的资产收购引发了人们的惊恐,有人就此问索尼总裁盛田昭夫(Akio Morita),他的回答是:

“如果你不想要日本买,那就不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