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创纪录的10个公投问题-意义不在当下

台湾去年通过立法,使提出和通过公投问题变得更加容易,蔡英文总统称,这是这座自治岛屿从军事独裁向开放民主转变的“历史性时刻”。上周,当选民被问及创纪录的10个问题时,她得到的比预想的要多。他们的回答损害了台湾作为亚洲最进步社会之一的声誉,激怒了许多台湾年轻人,同时无意中助长了北京方面有关台湾是其领土的说法。
这次选举活动的最大议题之一——也是一半公投问题的主题——是同性恋权利。选民对同性婚姻表达了压倒性的反对意见,尽管去年一项法院裁定指出,将婚姻限制在异性恋伴侣中是违宪的。选民还支持从小学的校教科书中删除有关同性恋的内容。
台湾的许多人,尤其是年轻的选民,对这次的公投结果感到震惊,包括在台北的25岁项目经理人麦克张。
“我们以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进步而且开放的国家,”他说,“但看到公投中的差异后,我们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尽管自2016年执政以来,蔡英文领导的民进党所奉行的自由主义价值观表现不佳,但公投本身有着更大的意义,它是台湾用来阻止中国大陆的为数不多的工具之一。
然而,在这些公投问题中,包括一个台湾在奥运会和其他国际体育赛事中应被称作什么的议题。1981年,台湾与国际奥委会达成协议,同意以“中华台北”的名义参赛。但近年来,台湾人民越来越多地寻求主张自己的身份。该公投问题问,这座岛屿是否应该改以“台湾”的名义参赛。
在一项活动警告称,这种做法可能导致台湾在中国的压力下被禁止参加奥运会比赛之后,该提案以失败告终。这个公投结果可能会让北京方面辩称,台湾人民很高兴被认定为中国人。中国共产党宣称台湾是其领土,尽管它从未统治过台湾。台湾政府的正式名称为中华民国,是1949年在中国内战中被共产党击败后逃往该岛的国民党政府残部。
国民党把台湾变成了一个权威党国,宣布实行戒严令,直到1987年才结束。上世纪90年代的民主化,为讨论台湾历史的更大自由,以及独立于中国的台湾身份认同的出现铺平了道路。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国民党一直试图夺回中国大陆,并将这种身份认同强加给台湾人民。
除了在官方场合,很少台湾人会把这座岛屿称为中华民国,但大陆政府认为,该名称支持其领土主张。北京方面早已表示,任何将官方名称变更为“台湾”的行为,都会遭到军事打击。部分出于这个原因,台湾的《公民投票法》禁止公众就该岛的名称、旗帜和领土等国家主权问题提出问题。然而,在事关存亡的紧急情况下,总统可以就此类问题发起公投,例如即将被中国大陆强行夺取。
尽管民进党传统上支持独立,它并不寻求举行独立公投。但通过在其他问题上举行投票,并使之成为台湾政治文化的一部分,台湾政府正在创造未来举行紧急公投所需的基础构架与合法性。“周六的全民公投进一步推动了民进党的长期目标,让全民公投制度化,”台北的法律顾问费浩文(Michael Fahey)表示,目标是“民进党大部分人一直希望制定某种全民公投法,以便在必要时就自决问题进行全民公投,将会有一个机制来实现这一目标”。
去年投票支持新公投法的行政院发言人和前立法委员谷辣斯·尤达卡(Kolas Yotaka)表示,公众对周六的公投有很多抱怨,包括其提出的大量问题。“我们认为,下次我们需要改进对公民投票内容的解释,” 谷辣斯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充分的公开辩论。”
资金充足且组织严密的保守基督徒和其他团体领导了一场关于同性恋权利公投问题的宣传活动。该活动充满错误信息,其中大部分是在线传播的,包括艾滋病流行和低出生率的警告信息,并声称对学生进行多种性取向教育会影响他们的性选择。
台湾婚姻平权大平台是一个由同性恋权利组织组成的联盟,它表示政府没有采取足够的行动来阻止网上的错误信息,选民是“被操弄恐惧”的情况下投的票。“在政府几乎几乎全面放任假消息,且被金权政治操弄的不对等宣战情况下,同志团体跟各种公民团体陷入苦战,”该组织在一份声明中说。
政府有三个月的时间提出反映公投结果的法案。虽然反对同性婚姻的投票不会影响法院的裁决,但它可能会使立法者更倾向于为同性伴侣提供单独的民事结合身份,而不是令他们同异性恋夫妇拥有同等法律地位。
有三个公投问题涉及能源政策,选民支持减少煤炭使用和停止建设燃煤发电站。他们还投票废除将于2025年停止所有核电生产的立法,部分原因是由于担心没有核电,台湾南部的空气污染将会恶化,那里为台北和其他北方城市提供大部分电力。
“全民公决清楚地表明,台湾需要更清洁的空气和更少的煤炭,”总部设在台北的中华经济研究院的顾问马耐德(Nate Maynard)说。“然而,公投问题根本未能触及台湾能源问题的核心:不透明的政策和人为压低的能源价格。”
反对党国民党似乎从同性婚姻等问题上的公民投票中受益,这些问题激起了保守派选民的兴趣:该党在周六举行的地方选举中表现出色。“国民党和某些保守势力非常聪明地认识到,如果他们把一些对某些特殊利益集团有强烈吸引力的决议放在一起,他们或许可以动员所有这些人,希望他们会志同道合,并且为国民党候选人投票,”费浩文说。
民进党在台湾三大城市的市长竞选中失利,计划在2020年竞选连任的蔡英文在大势已去时辞去了党主席的职务。谷辣斯说,不论公投结果如何,政府“非常高兴”听到选民的声音。“重要的是让人民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