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去核” 没有中国行不行?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在北京人大会堂同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和夫人李雪主合影。(2018年3月28日)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在北京人大会堂同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和夫人李雪主合影。(2018年3月28日)
美国和朝鲜官员星期一在韩朝边境的非军事区再次会晤,讨论美国总统川普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可能的峰会的相关事宜。有分析人士指出,如果川金会取得美国所认为的成功,即朝鲜半岛去核,朝鲜进行经济改革,中国的影响可以从此忽略不计。另有人指出,如果华盛顿希望朝鲜半岛达成持久和平,必须考虑中国的意见,给予中国成为朝鲜半岛和平协议谈判中的平等的话语权。
美朝峰会峰回路转,美国暂时占上风?
美朝官员继续为可能的川普、金正恩峰会做准备,从上星期四川普总统宣布去核到星期一的最新发展,川金会可谓一波三折, 峰会路转。有分析人士说, 事态的这一变化, 让美国更能把握美朝谈判的主动权。
美国朝鲜问题学者、《核对决:朝鲜挑战世界》一书作证章家敦(Gordon Chang)在接受美国之音记者采访时说:“ 现在这个时候,我认为美国是占了上风的。这一点,从上个星期四的事态发展就可以看出。在川普总统宣布取消峰会后几个小时,朝鲜发表了一系列不寻常的和解讯息。这显示,他们意识到他们之前的一个星期的敌视态度是玩大了。我认为,现在美国是在推动整个事态的发展。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能否保持这个趋势,最终迫使朝鲜放弃武器。”
川普宣布取消峰会的次日清晨,朝鲜外务省第一副外相金桂冠迅速公开发表谈话表明愿与美举行会谈,措辞克制语调缓和。星期六,金正恩出人意料地与韩国总统文在寅举行二次会晤,文在寅说,金正恩决心会见美国总统川普,讨论“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问题。
章家敦说,金正恩比川普更需要这个峰会。他解释说,朝鲜政权需要解除经济制裁,同时不希望美国打击他们的核与导弹设施,更希望自己的政权拥有合法性,与川普会晤将会给予他们这样的一个合法性。最后,他说,金正恩还需要利用美国来制衡中国。关于最后一点,章家敦说,美国与朝鲜没有领土争端,但是,中朝其实有领土纷争。

2017年2月15日,福布斯杂志专栏作家章家敦 (美国之音钟辰芳拍摄)
2017年2月15日,福布斯杂志专栏作家章家敦 (美国之音钟辰芳拍摄)

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资深研究员约瑟夫·博斯科(Joseph Bosco)在接受美国之音从采访时说,川普取消川金会时,重申维持经济制裁之外,并强调可能采取军事行动选项,甚至暗示动用核武,可能令朝鲜害怕了。他甚至认为,朝鲜有可能接受美国定义的“去核化”。
“如果他们相信他们的选择只限于要么去核,要么是战争或是被剥夺权力, 他们会选择‘去核化’。当然,他们希望得到他们可以得到的最好交易。最基本的是政权的安全。川普总统也一再保证,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不会推翻你们的政权,不会像在利比亚曾经发生的一样。”
不过,博斯科强调,美国当然不会允许金正恩政权继续保留“监狱集中营,”也即实际上的“死亡营”等另外一些违反人权的做法。他说,朝鲜政府中有一些人会欢迎这个的改变,他们认为,如果朝鲜致力于成为21世纪的正常国家, 这对朝鲜有利。
博斯科认为,金正恩在川普政府坚持强硬立场后仍然希望会晤,美国应该可以在一个更强的位置上谈判。
不过,也有分析人士指出,这个谈判还是非常艰难。虽然文在寅表示金正恩仍然承诺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但他拒绝明确这个词的具体含义,暗示了美国与朝鲜之间可能面临的艰难磋商。
美国呼吁“完全、可验证以及不可逆转地”拆除平壤的核武库,但朝鲜已经拒绝单边去核并且呼吁整个朝鲜半岛实现无核化。
中国又被边缘化了?
朝鲜问题专家章家敦认为,川金会继续显示中国再次被边缘化。他说,川金会继续,这其中被边缘化的最厉害的就是中国。
他说:“ 我不认为中国对局势的发展有那么大的控制力。3月份的时候,当川普总统同意与金正恩会晤,他把中国直接排除在和平进程之外。中国希望能插手进来。所以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两次会晤金正恩。一次是3月底,一次是5月初,我想,中国是希望能制定一个方案,介入去核化进程。我的看法是,中国可以引起麻烦,也找了麻烦,但是最终还是试图介入的局外人。”
他说,如果中国能完全操控朝鲜的话,那么朝鲜就不会来和美国谈了。他还说,一旦会谈成功,也就是按照美国理解的成功就是朝鲜去核,并进行经济改革,中国可以完全被忽略。
尽管中国外交部多次表态支持朝鲜半岛无核化,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资深研究员博斯科认为,其实中国一直在利用朝鲜核危机在制衡美国,因此中国并不真正希望朝核问题得到解决。
他说:“我相信中国是担心一旦美国和朝鲜达成协议,过去二十年来,让中国获利的整个(朝核)危机消失。中国过去一方面利用朝核危机来制衡美国,另一方面,在国际舞台上,利用这个危机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形象。 这是中国的一个担心, 危机消失,中国会失去在贸易、台湾、人权问题和南中国海问题上制衡中国的力量, 因为美国决策者总是说,我们需要中国在朝鲜问题上帮忙,我们不能对中国太强硬。”
中国参与谈判朝鲜半岛才能得到持久和平?
不过,博斯科认为,朝鲜半岛去核化谈判,中国不应该也不会被边缘化。他说,如果川金会成功,中国对朝鲜的影响力会减少,但是中国不会被边缘化。
他说:“我们永远不能将中国边缘化。这个国家太大也太有影响力了。不过,他们的负面影响会被减少。……中国可以给所有人带来麻烦,美国、日本、朝鲜和韩国。如果金正恩与中国太密切的话, 中国可以说切断所有的经济援助。中国依然是朝鲜最大的粮食和燃料供应国。”
总部设在华盛顿的公共政策智库国家利益中心的奎因·马希克(Quinn Marschik)和Min hee Jo(朱敏希, 音译)两位作者在《东亚论坛》上发表文章说:“如何结束朝鲜战争,融入中国的意见,将增加在朝鲜半岛建立稳定和持久和平的机会。”
两人写道,考虑到中国与平壤在意识形态上的强大联系以及中国在占据平壤90%的对外贸易,考虑到中国是韩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与朝鲜半岛的历史渊源以及中国为以前推进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多边会谈所作的外交努力等多重因素,“承认中国在朝鲜半岛和平协议进程中的重要作用,不仅有利于中国加强外交解决朝鲜问题的决心,同时也会让中国在维持朝鲜半岛的和平中担当政治责任。”
两位作者说,北京在朝鲜半岛和平协议进程中的参与程度将决定中国是扮演“促成者”还是“破坏者”的角色,而中国的硬实力让中国有能力扮演这样的角色。
文章说,如果华盛顿希望自己与朝鲜的会谈可以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的话,应该把中国的意见纳入进来,因为将北京排除在外只能让北京感到羞辱。如果华盛顿希望朝鲜半岛的持久和平,应该面对现实,给予北京在谈判桌上的平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