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奥朗德 为何向球迷隐瞒巴黎遇袭?

法国总统奥朗德
法国总统奥朗德在法兰西球场的安全监控室内。图片来源:French Presidential Palace/Associated Press
当一名自杀式袭击者引爆炸弹装置的声音在法兰西体育场(Stade de France)外响起时,法国总统奥朗德(Francois Hollande)正坐在体育场内,观看法国国家足球队与德国队的比赛。
几分钟后,奥朗德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巴黎正遭受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 简称IS或ISIS)武装分子的袭击,而奥朗德当时必须做出选择,是疏散体育场内的观众,还是让上千名观众留在场内。

据法国政府官员透露,奥朗德当时决定让比赛继续进行。

这意味着,法国足球队中锋迪亚拉(Lassana Diarra)和格里兹曼(Antoine Griezmann)将继续在球场上比赛,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两位球员的家人正面临着恐怖袭击的威胁。

但奥朗德认为,将人群疏散到外面的街区过于危险,附近可能有其他恐怖分子正伺机行动。

事情的确如他所料。

在33分钟内,三伙武装分子密切协作,驾驶着黑色车辆向巴黎的一个音乐厅和另外五处地点发起袭击,导致至少129人遇难,其中就包括迪亚拉的表姐。

此次袭击事件让法国措手不及。法国本该是世界上对恐怖主义最强硬的国家之一。自今年1月法国《查理周刊》(Charlie Hebdo)巴黎总部和一家犹太洁食超市遭遇致命袭击后,奥朗德一直命令法国安全部队保持高度戒备,政府还通过了一项新的反间谍法案,从该法案的严厉程度来看,该法案可以与美国的《爱国者法案》(Patriot Act)相提并论。

然而,上周五袭击事件发生时,法国毫无准备。在恐怖袭击发生前,巴黎人像往常一样忙着过周末:他们聚集在塞纳河右岸。巴黎最热闹的夜生活都在塞纳河右岸。

现年38岁的德布雷伊(Alexis Debreil)当时正与两个朋友在柬埔寨餐馆Le Petit Cambodge共进晚餐,此时,一名身穿黑衣的武装分子朝着他附近的一个桌子扔了一只爆竹,现场的用餐者们立即站了起来。随后,这名武装分子开枪扫射,德布雷伊的膝盖和他一位朋友的臀部中枪。

街对面,一名枪手对一群正在Le Carillon酒吧喝啤酒年轻人进行了扫射。当这几名枪手回到车上时,现场已有15人死亡,其中包括躺在德布雷伊身边的一名女子。

法国足协发言人Laura Goutry说,奥朗德与其助手聚集在体育场的包厢内,他们觉得体育场对球迷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据安全官员表示,一位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引爆背心前,曾试图拿着球赛门票入场。一位警官称,有关部门怀疑这个袭击者是想引发球迷纷纷逃离体育场,迫使观赛人群跑到另两个袭击者早已埋伏好的大街上。

Goutry说,随着中场休息时间临近,有关部门不动声色地封锁了体育场,关闭了出口,防止球迷离开。第三个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体育场街边的一家麦当劳(McDonald’s)餐厅引爆自尽,所幸没有造成其他人员死亡。

奥朗德当时还需要做出另外一个决定,即是否让球赛继续进行。如果继续进行的话,球员不会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球迷也就不会心生疑窦,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和很多足球比赛一样,观赛者为数众多意味着手机信号不会太好。

据法国国家队发言人图尔农(Philippe Tournon)表示,中场休息时法国队员进入更衣室后,教练德尚(Didier Deschamps)和随队官员决定不告诉队员这个他们不太知情的“巴黎事件”,他还说,官员们认为体育场内是安全的。

图尔农表示,不值得对队员发出警告,要是队员提问题,他们也没有答案。

城市另一端,法国队中场队员格里兹曼的妹妹刚好就在黑暗中的巴塔克兰(Bataclan)音乐厅观看死亡金属之鹰乐队(Eagles of Death Metal)演出。

根据目击者和检察官称,当地时间9时40分,三名身穿炸弹背心的枪手从一辆黑色大众汽车中跳下并冲进剧场。当时乐队正在演奏歌曲《亲吻魔鬼》(Kiss the Devil),音乐声十分响亮,盖住了最初的枪声。

突然间,乐队成员逃离了舞台,灯光亮起。

在密集的枪声中,很多听众被困在舞台附近,而其他人则纷纷涌向出口处。在四散奔逃的观众艰难地逃离音乐厅大厅时,一台摄像机拍到有人悬吊在三楼窗外。

随着死亡人数增加,枪声放缓。袭击者在大厅内有条不紊地移动,不断把人射杀在地,并重新给武器上膛。目击者称,这些人操着流利的法语咒骂奥朗德,他们把这次袭击当做对法国的报复行动,法国参与了美国主导的针对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目标的空袭。

在武装分子劫持人质时,特种武器和战术小组(SWAT)在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音乐厅外严阵以待。检察官称,零点20分,警方攻入大楼,向一名引爆身上炸弹的武装分子射击。另外两名武装分子在几分钟后也引爆炸弹。

目击者称,烟雾散去之后,巴塔克兰音乐厅内有89人死亡,大厅的镶花地板已被鲜血染红。

救护车穿梭在整座城市,把数百伤员送到医院。医疗人员做好了充分准备。急诊医生佩卢(Patrick Pelloux)称,对于如何应对《查理周刊》曾经遭受的袭击,巴黎所有医院都曾安排演习。佩卢是1月份该周刊遇袭时的现场急救员。

到周六凌晨时,佩卢医生负责管理的情况室已经通知了500名医生和护士待命。巴塔克兰音乐厅的受害者开始涌入时,一共动用了60张手术台,是平时的五倍多。

在法兰西体育场,比赛已经结束了一个多小时,法国以2比0取胜,观众获准离场,但球员被要求留下。大部分球员离开赛场时已经获悉了袭击事件。

德国队已因上周五上午在酒店遭遇炸弹威胁而人心惶惶,迫切想要离开巴黎,但不知道怎样离开。他们需要新的航班或换一家酒店,但这两件事都没法办到。

法国官员提出将球员和教练安置在法国的国家训练中心克莱枫丹(Clairefontaine),但德国100多人的代表团决定呆在一起。他们选择在体育馆过夜,在地上铺了垫子。法国队也留了下来。

午夜,德国队找到黎明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法国队的队员也感觉可以回家了。他们乘坐的大巴终于在凌晨2:55驶出法兰西体育场,车上的球员们都在打电话。

就是在那个时候格里兹曼得到一些好消息:他的妹妹还活着。

他发推文说,谢天谢地,他妹妹逃出了巴塔克兰音乐厅。